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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历史

民国将军田玉洁事略

时间:2013-11-15 9:37:55   作者:胡景通   来源:文史资料   阅读:1632   评论:0
内容摘要:田玉洁,字润初,亦名惠成,陕西富平县尹家村人。农家出身,家境小康,自给有余,曾入村塾读书几年。自幼爱好拳棒,入柴火行(农村义侠组织,不同于关中刀客),经常用沙包练武,用木棒击臂,练就一身武艺,数人不能近身。辛亥革命时,胡景翼赴渭北闹革命,于耀县举起义旗,一呼百应,来归者近3000人。田玉洁亦率百余乡民,参加起义,从此走上民主革命道路。
田玉洁,字润初,亦名惠成,陕西富平县尹家村人。农家出身,家境小康,自给有余,曾入村塾读书几年。自幼爱好拳棒,入柴火行(农村义侠组织,不同于关中刀客),经常用沙包练武,用木棒击臂,练就一身武艺,数人不能近身。

    田玉洁的青少年时代,正值清廷腐败统治,从而使他产生了朴素的民族革命思想。时邑人胡景翼在西安读书,是民党早期在陕西活动分子之一,每逢寒暑假,回乡宣传革命,遍访有识之士,遂与田玉洁、田春耕、杨兖等结识,并结为金兰之交,随后胡景翼又介绍他们参加了同盟会。

    辛亥革命时,胡景翼赴渭北闹革命,于耀县举起义旗,一呼百应,来归者近3000人。田玉洁亦率百余乡民,参加起义,从此走上民主革命道路。

    辛亥起义后,田玉洁仍带领他的百余人,任秦陇复汉军北路招讨使井勿幕属第一标王守身营督队官。不久,部队进行改编,田玉洁划归陈树藩旅,任连长,并随陈渡过黄河,在晋南参加对清军的作战。期间曾入陈举办的军官训练队学习,成绩优异,陈树藩曾得意地说:“我有了田玉洁、崔俊杰两个连长,可以横行天下了。”可见陈树藩对田的器重。

    “反袁逐陆”之役后,陈树藩任陕督,胡景翼被编为团长,下辖三个营,第一营营长田玉洁,第二营营长陈式玉,第三营营长岳维峻。还有两个步兵补充连以及姜宏谋的骑兵一个连。

    陈树藩督陕不久,完全投靠北廷,引起民党人士不满,纷起反对,“反段驱陈”运动风起云涌,先有高峻的白水起义,继有耿直领导的“西安起义”,接着张义安三原起义。陈树藩派刘世珑等攻打三原,田玉洁率本营官兵,参加了三原南郊抗击陈军的战斗,田英勇奋战,刘世珑被赶走,田乘胜克服泾阳,巩固了靖国军三原基地。

    胡景翼被陈树藩在固市诱骗囚禁西安以后,陈树藩累施奸计,妄图搞垮靖国军,但始终未能得逞,又想放出被其软禁在西安的民党领袖井勿幕(井名义上是关中道尹),使其去三原说项,达到收束靖国军的目的。井说自己无能为力,不愿意去,经过陈的再三要求,经井反复考虑,表面上同意了。可是井一到三原,受到靖国军的热烈欢迎,迅即被各将领推举为陕西靖国军总指挥。陈树藩落了个自讨无趣。

    井勿幕和田玉洁、胡景翼等人是生死之交,情谊极其深厚,井、胡又是田当年参加同盟会的介绍人,他们确实是志同道合的挚友。井勿幕摆脱羁绊,荣任陕西靖国军总指挥,自然使田玉洁兴高彩烈,他立即派王绍猷部三个连给井当卫队营,以保护其安全。

    田玉洁自攻占泾阳后,即以此为自己的根据地,苦心经营。当时虽隶属陕西靖国军第四路,却又称作“泾阳驻军”。“泾阳驻军”有士卒1000余人,实力虽不算丰,但也可应付一方,故而为人们注目和议论。有人说他保持中立,有的说他闹独立,有的说他与陈树藩通欵,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实际上,田玉洁的“泾阳驻军”,并非放弃革命立场一味跟着陈树藩走,而因他有自己的处境和苦衷,所以不能不采取与其他靖国军部队的不同作法。他确实前后两次去西安,探望被囚的胡景翼,会见了曾经是自己的上司和同志,后来由于政见不合而成为对立面的陈树藩。他去西安的目的,就是要向陈当面申述不准杀胡的意见。王绍猷说过,田当面对陈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杀了胡,我决不和你善罢干休。陈亦当面应允决不加害于胡。田玉洁在泾阳一次会议上沉痛地说,陕西靖国军成立伊始,数月之间,胡司令被执,井总指挥被杀,情势危殆,前途莫测,泾阳处于三原西安之间,地位特殊,我若处置不当,必致胡司令于死地,这就是我名义上要保持中立的缘故。

    直皖战争,皖系失败。原属皖系军阀的陈树藩失去靠山,自知情势不妙,遂对收拾陕西政局有了另外的考虑。在直系派军即将入陕,北廷另委陕督的情况下,陈树藩决计释放胡景翼,以为这样也许可以创出一个新局面,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命运。于是电邀田玉洁到西安谈判,谈判时,西安大绅毛昌杰、武念堂以及郭叔蕃(三原靖国军派去的)等均在座。另外,还邀请西安基督教会方面的洋人也参加了会谈。

    胡景翼终于被释放了。在田玉洁等陪同下,回到田的防地泾阳,受到泾阳军民热烈欢迎,靖国军各方面负责人岳维峻、杨虎城、曹世英等到泾阳探望胡景翼。不久,田玉洁派王绍猷送胡回富平家中休息。

    直系军队入关,阎相文、冯玉祥先后督陕,陈树藩逃往汉南。不久,陕西靖国军主力曹世英的第三路,胡景翼的第四路,分别接受直系改编,胡景翼被编为陕西陆军独立第一师,胡任师长,岳维峻任第一旅旅长,田玉洁任第二旅旅长,李纪才为补充旅旅长。

    直奉战起,冯玉祥同胡景翼率部出关参战,田玉洁部留守关中,并被任命为渭北剿匪司令,仍驻泾阳。其时三原、泾阳、高陵、淳化、乾县、富平、同官、耀县、中部、宜君、蒲城的兴镇,临潼的栎阳镇、田市镇、渭南的固市镇和孝义镇等,统归田玉洁节制,辖区内的军政统归田玉洁管理,胡所率部队的给养半数由上述辖区筹措。辖区各县县长统由田玉洁委派。

    当时,田玉洁管理的留守部队和驻地,大致是:田玉洁的王俊生、党又青两个团驻泾阳;石象仪的补充团驻高陵、栎阳;丑秀珊营(岳维峻留守部队)驻乾县;冯子明的补充团驻富平、耀县、潼关、中部、宜君;康子定的补充团驻蒲城兴镇、荆姚镇;耿固臣营(邓宝珊留守部队)驻渭南固市镇;王绪考补充团驻临潼田市镇;姚林义的补充团驻渭南孝义镇;马青苑的补充团驻渭南交口(包括甄寿珊营);鲍贵堂补充团驻乾县;王绍猷团驻三原。

    1924年,冯玉祥、胡景翼、孙岳发动“首都革命”,推倒曹吴,成立国民军,冯为总司令兼第一军军长,胡、孙分任副总司令兼第二、三军军长,田玉洁被任为二军第三师师长。接着胡又被委为河南军务督办,即日南下。时任陕督的刘镇华,为了巩固陕西,逐鹿中原,派阚玉琨率部进入豫境,刘镇华把陕政委予吴新田,亦倾巢出动,相继侵占洛阳、陕州。胡景翼与之战于豫西将其击败,阚玉琨自杀,刘镇华逃匿,豫局抵定。其时,田玉洁奉命率军出动,康子定旅在华县,冯子明旅在华阴,田率其他部队在渭南之上涨渡,与吴新田军激战,将其击败,然后进入豫境,在战胜刘、阚的战役中,起了重要作用。战后田玉洁部进驻豫东。

    1925年4月,胡景翼不幸病逝郑州,岳维峻继任二军军长及豫督,时二军已发展为20余万人,军务繁冗,时局变幻莫测,田玉洁顾念时艰任重,建议岳维峻修政练兵,巩固中原,静观时变,徐图发展,但岳却置之不理,错误的估计形势,分兵出击,“花打四门”,指挥失当,招致了节节失利。当李纪才师在山东战败时,岳维峻急令田玉洁为东路总指挥,进驻山东,与敌战于曲阜、兖州间。当时,田玉洁曾幽默地致函山东督办奉军张宗昌,痛陈同室操戈之害,函内有云:“你是山东的贼,我是陕西的贼,我把你打死,给山东人民除了害,你把我打死,给陕西人民除了害。”

    当田玉洁奉命主持鲁省战局时,为时已晚,虽获若干胜利,已无补于大局。加之降将靳云鹗、田维勤等反水,失败遂成定局。田玉洁被迫退据开封,复随二军全军退至豫西陕州一带。刘镇华趁机纠集残余势力及红枪会,在函谷关一带堵截,二军失去控制,全军溃散,当时陕西督办李云龙率军出关接应,亦未逃脱失败的命运,李弃军便服脱险归陕。岳维峻、田玉洁等将领,弃军渡河入晋,岳暂留晋,田玉洁回到三原。

    国民二军在豫西失败后,刘镇华率镇嵩军10万乌合之众,西犯长安,陕西危殆。但陕西当时有国民军二、三军及地方部队数万人,尚可集结力量,御敌于潼关之外。讵料占据陕东沿河各县之陕军麻振武及驻在蒲城的缑章保等部认贼为友,网开一面,引狼入室,遂使陕东各县很快为刘镇华侵占,西安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大敌当前,在陕各军将领,齐集三原开紧急会议,决定抗击嵩匪,保卫陕西,保卫西安、三原、咸阳等重镇。统一指挥,统一建制。原国民二军第十师李虎臣全部改为陕西陆军第一师,原二军第三师田玉洁留守陕西各部编为陕西陆军第二师,原国民军第三师杨虎城部编为陕西陆军第三师,原国民二军第四混成旅卫定一部编为陕西陆军第四师,并划分防地;李、杨、卫三部守西安;田玉洁指挥李子高、姚振乾、甄寿珊、王绍猷、党玉琨、李洪林等旅守三原;姜宏谋的陕西陆军第三混成旅、姚振乾的陕西陆军第二混成旅,还有杨虎城的王保民旅、卫定一的陈发荣团等部守咸阳;胡景铨旅及冯子明的留守部队,坚守富平等地。

    当时,降敌之麻振武与刘镇华之梅发魁师从渭南渡河西犯,田玉洁率所部与敌战于临潼之田市镇、小石桥镇、大程镇、福音村、太和村、弼家王堡一线,战斗极为激烈,给予敌人以很大杀伤,终因敌众我寡,持久野战于己不利,迫不得已,先后撤防三原,6月中旬三原被围,西安已先于三原被围。

    田玉洁指挥守城各部,与敌苦战六阅月,由于军民同仇敌忾,指挥有方,将士用命,终保名城不失,10月12日三原解围,11月28日西安解围。

    五原誓师后,国民军联军东进部队解西安围后不久,冯玉祥于1927年初抵西安,重新组编了国民联军部队,杨虎城任第十路(旋改为军)总司令,田玉洁任第十一路总司令,岳维峻任南路军总司令。

    当时田玉洁部得到整编、扩编,共有许淑中、薛保全、杨碧明、王绍猷、张久才、杨景积、党一哉等七个旅,约二万余人,分驻泾阳、三原、高陵、淳化等地。

    1927年夏,甘肃地方军黄德贵、韩有禄树起反对冯玉祥的旗帜,驻甘肃的宋哲元,当时任国民联军第二集团军北路军总指挥,奉命进剿,黄、韩招架不住,领万余人进入陕西,先屯兵旬邑之马栏镇和耀县的栖林镇一带。驻耀县一带的三军旅长胡景铨奉命堵截,收编了部分黄、韩部队。后来黄、韩又率一部分部队投奔驻在泾阳、三原田玉洁的张久才部,宋哲元复追至泾、原,两军激战月余,泾阳城被打开,韩有禄阵亡,张久才重伤,随后死亡。黄、韩在泾、原的六个团全部被歼,田玉洁部损失也不小。

    至此,田玉洁看到自己势小力微,继念疮痍满目,不忍同室操戈,生灵涂炭,遂通电下野,只身南游。冯玉祥委冯毓东为第九军军长,统辖田玉洁所余部队。

    田玉洁通电下野言辞恳切,感慨系之,简录如下:

    “躬事革命二十年,大小战斗百余次,为功为罪,唯民可质,不图鸟尽弓藏复见今日,顾念父老苦兵久矣,不忍以我一人故,致渭北军民重深水火,即日以全军授人,孑身南游。”

    1928年,日寇侵占济南,北伐被阻,全国鼎沸,寓居上海的田玉洁,得知消息后,亦愤然不平,当即致函驻在襄樊的南路军司令岳维峻,相约举兵北上抗击日寇,岳复函邀田到襄阳商议,田遵约西行,至湖北枣阳为红军所俘,一年后被杀,时年44岁。

    田玉洁出身农家,读书不多,但记忆力特强,在大荔军官训练团学习期间,考试时常以口代笔,对答如流,教官辄以钦佩之情予以嘉奖。其人性情直爽,好交朋友,陕西早期民党人士井勿幕、胡景翼、曹世英、岳维峻、邓宝珊、张义安等均为生死之交,张以下均以四哥呼之,金兰情深,可以想象。胡景翼被执后,致函岳维峻和田玉洁,称颂他们“与笠僧为手足之交,与军士为心腹之契”,信中又说“第四路之内,非两兄无以为一路之福星”,“请以齿德之先后,推戴两兄为吾路正副司令。”胡常以左右手来比喻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切合实际的。井勿幕兴平被李栋材残害后,身首异处,田玉洁派人将尸体运至泾阳,又与陈树藩多次交涉,从西安取回首级,予以隆重礼葬。田是职业军人,领中将衔,他胆识过人,勇敢善战,带兵有方,宽严并济,官兵团结,士卒用命,每遇艰险,总是慨然赴往,由是而成为国民二军中最富盛名的将领之一。

    田玉洁死后,其部将许子钧专程赴枣阳觅尸不得,乃招魂设衣冠冢于华山之麓,与胡景翼、岳维峻三坟并峙。

                                                                 (永端整理)

    附  录:

                                田将军润初墓志

    田将军玉洁,字润初,世为富平县尹家村农。八岁入塾,能强记。妣缑氏,父发升,以君天性近侠,听习技击。初从井勿幕、刘守中事同盟会。清政既革,乃折节励学,与胡景翼、岳维峻等偕入讲武堂卒业。白狼之乱,有暴徒聚众千馀,踞富平县北月窟山,谋响应,君适承命归里募兵,即帅所募百馀人,经山后奋险覆贼巢,擒斩其渠,口不言功,时论多之。陆建章在陕为袁氏伥,陈师渭北,搜捕革命党人,景翼伏富平,擒其统将,逐陆去,始迁君为营长。逾年,警备军叛据岐山,景翼使君追击,凌日出不意,袭城拔之,敌警神速,闻风溃靡,由是每战君辄当前茅,维峻为后劲,无不克济。景翼尝谓人曰:西峰、润初,吾左右手也。六年护法军兴,陕西戴景翼为总司令,号靖国军,遥应东南,君驻泾阳,敌骑不敢犯境,流亡返业,泾民祠之至今。景翼督豫,君以第三师师长留陕,兼渭北剿匪总司令。岳继胡任,调驻洛阳。国民军衄于山东,维峻急檄君赴兖州节制诸军,已不及事而还。十五年,泾原之守与西安同困者二百日,事定,以君劳任国民联军第十一军军长,既而急难寒盟,阋墙骤发,君通电有云:躬事革命二十年,大小战斗百馀次,为功为罪,唯民可质,不图鸟尽弓藏复见今日,顾念父老苦兵久矣,不忍以我一人故,致渭北军民重深水火,即日以全军授人,孑身南游。十七年国民政府出师北伐,至济南,为日寇横梗,君愤甚。时维峻再起,治军襄樊,乃往联结赴难,途出枣阳,为共军所陷,百计诱降,不屈遇害,春秋四十四。配王夫人十辈遣使,求元不获。乃于二十二年三月,招魂返葬华山之阴,生死交情,礼缘义起,要离烈士旁人犹近,以梁坟周至先贤,雄鬼何心于齿冢,庶千载之后,谈革命者,知有斯人也。同里景志伊综其平生,为之系曰:

    世之快心革命,一若举往者,胥可扫地以尽,君独先求其必不可,因此其所以异乎人。今者革命尚未成功,而其亡之,痛中心懔懔,斯抚冢也,恨难雪于樟树之岙,魂犹附于梅花之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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